作者|毛丽娜

编辑|李春晖

自从娱乐圈的明星、粉丝们偃旗息鼓，如今互联网的腥风血雨主角越来越往离奇方向发展。硬糖君说的就是迪士尼的新晋“女明星”、达菲家族的粉狐狸玲娜贝儿。

上周，玲娜贝儿迎来了自己偶像生涯的首次翻车。据说是因为小狐狸线下营业时对男游客热络，对女游客冷淡。粉丝内部莫衷一是，对其走红颇为不解的围观群众则顺势踩上一脚，“没作品的偶像就是快消品”。

玲娜贝儿翻车如此热闹，好歹证明了自己“顶流”绝非浪得虚名。另一位虚拟人——绊爱的退场则相当落寞。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虚拟YouTuber的绊爱，宣布将在2022年2月26日演唱会结束后无限期停止活动，粉丝在弹幕狂刷不舍，却改不了老爱休眠的事实。

虚拟偶像永不塌房。玲娜贝儿与绊爱，都因是虚拟形象而可以承载用户更多感情。但AI毕竟还没仿真到那个程度，偶像仍需要“套中人”扮演。

谁才是虚拟形象的灵魂？“套中人”是不是虚拟形象的“临时工”？粉丝爱的是“套”还是“套中人”，便很可商榷了。

“扮演者”能代表虚拟偶像吗？

不知是大家确实看腻了娱乐圈，还是娱乐圈被“清朗”后暂时消沉，虚拟人、玩偶人等非真人偶像在2021年大行其道。也终于通过走红证明了：自己才不是“不塌房”，是因为以前没有房。事实上，非真人偶像的塌房连锁反应可能比真人偶像更甚。

玲娜贝儿的“偶像失格”事件是这样的。一位网友表示自己是玲娜贝儿粉丝，特意选择自己生日当天跑去排队，期待与小狐狸亲密互动。谁知热脸贴上冷屁股，互动时间仅30s，且玲娜贝儿并不热情。

这倒够不上翻车，妈妈粉们也会以“女儿累了，你能保证自己24小时都元气满满”来开脱。关键是又有网友表示，小狐狸是在区别对待，看到男游客就疯狂营业，当事人遭受冷遇只因为性别女。

性别矛盾？这可捅了马蜂窝了！“小狐狸媚男”立刻引发玲娜贝儿最大一次舆论危机。

但玲娜贝儿只是迪士尼创造出的童话形象，一切互动行为都是由玩偶皮套之下扮演玲娜贝儿的工作人员做出来的。因此，有真爱饭立刻将矛头对准工作人员，称“内胆不想干就辞职”。

所谓“内胆”，即玩偶皮套之下的工作人员。不得不佩服中文博大精深，此词刻薄，引发的争议后文再表。

迪士尼为了营造童话世界的“沉浸感”，想方设法对玩偶进行“去人化”。扮演玩偶的工作人员不能对外透露自己扮演了谁，也不许开口说话。但没白没黑在各种平台追踪小狐狸动态的粉丝们，还是根据几个玲娜贝儿扮演者的细微不同——比如身高等，以堆堆、七七、九九等花名对她们进行区分，并在攻略中注明其在互动环节会有何种风格。

这一次被指“媚男”的小狐狸并不属于上述几个工作人员，疑似是新加入玲娜贝儿扮演者团队的。护女心切的妈妈粉，齐刷刷指责起“内胆不称职”，呼吁大家只针对“内胆”维权，别对小狐狸产生不好印象。

然而，“内胆”又成为新一轮网络论战的导火索。虽然粉丝认为这只是个没有恶意的中性词，但这种把活人比喻成物件的说法，还是令不少圈外人士难以接受。争议又向着“该不该把工作人员叫做内胆”的方向滑去，大V和网友都吵得不亦乐乎。

与玲娜贝儿的“内胆”翻车异曲同工，绊爱由盛转衰的导火索也是“中之人”。

2016年冬天，虚拟主播绊爱正式出道。与专注于偶像事业的初音未来不同，绊爱的主业不是唱歌跳舞，而是在直播间打打游戏，与粉丝聊天互动。

吐槽搞笑的二次元少女，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绊爱收获大批粉丝，出道仅4个月推特粉丝就突破40万。此后联动合作、电视节目、旅游大使等资源接踵而至，虚拟主播绊爱迎来了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2019年5月，绊爱运营公司Activ8启动了“四个绊爱”项目企划，将“绊爱”这一虚拟角色一分为四，应对不同运营场景需求。站在商业角度，Activ8的做法可以理解，但粉丝却不能接受这种分身运营法。

四个绊爱的身份各自独立，中之人（虚拟形象的皮下声优）也各不相同，也就催化出了0号、2号、3号和4号的区别。当0号与其他几名绊爱同框时，粉丝认为其他几个爱酱在吸血0号机。

同年6月，又传出绊爱皮下声优将大换血的消息。尤其是绊爱出道后便担任中之人的声优春日望将被替换，更导致粉丝强烈不满。绊爱短时间内狂掉数万粉，这场“四绊爱”企划，最终以原Activ8旗下子公司的Kizuna AI宣布独立，0号机绊爱与其他三名“绊爱”分道扬镳告终。

绊爱看似夺回主权，但由盛转衰的种子已在当时埋下。据知乎答主金闪闪统计，当时绊爱掉的粉丝基本都是核心粉，也就是每天会贡献播放量并愿意在社交平台为绊爱发声的活人粉。

而再次出发的绊爱，正面遭遇全民Vtuber的竞争大潮，再无先发优势。在夺回身份20个月后，绊爱宣布将无限期终止活动。

塌房的N种姿势

再怎么黑科技或氛围感，大部分虚拟偶像、包括纸片人，都需要真人扮演或者声优配音才能“活”过来。这些大活人就是最大的变量。

日本COVER株式会社旗下虚拟YouTuber组织hololive，一度在中国二次元圈也算小有名气。但2020年，两位虚拟主播“赤井心”和“桐生可可”在直播中把台湾称为“国家”，并发表对华不当言论，立刻被中国网友抵制，hololive最终撤出中国。

即使“套中人”在公开场合谨言慎行，还是有可能因为私生活连累虚拟人也塌房。比如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元韬事件”。

李元韬算是国配圈小有名气的CV，配音作品包括《光夜》《闪暖》《少王》《恋与》等多个头部乙游以及《王者荣耀》《第五人格》《食之契约》《王牌战士》《炉石传说》《原神》等游戏。

和如今多数男偶像塌房情节类似，有女生发微博表示，李元韬利用自己CV身份与她交往，对她进行PUA，并与多名女孩保持暧昧、有婚内出轨嫌疑等。

一时间国游圈迎来大地震，十来款游戏发声明表示与李元韬终止合作，其配音的角色将换人。但其他游戏倒还好，地震过了也就过了。乙游不一样，在地震带上震个没完没了。

声优私德问题不仅导致纸片老公翻车，还连累接手的同行。《光夜》五大男主之一的陆沉，配音正是李元韬。在陆总哑巴了一段时间后，新配音老师就位，但听惯了李元韬气泡音的陆夫人对新CV并不满意，甚至默默发下“希望新CV也约炮”的宏愿，以便换人。

就算什么都不做，非真人偶像也可能因为“掉皮”而翻车。心心念念的二次元老婆，本尊竟是个胡茬大叔；呆萌可爱的软妹子，中之人其实是豪爽大姐。这种“里外”反差也是翻车、脱粉的诱因之一。

迪士尼就够周密了。玲娜贝儿们直接被“掐断声带”不许说话，也不许对外透露自己身份，只可按照工作手册与游客互动。但人不是机器，正想偷会懒却遇上期待值极高的游客，矛盾也就随之而来。

全面拥抱高科技，抛弃“人”这个变量的虚拟形象也不是没有。可即使没有“皮下”存在，运营虚拟形象，为其炮制一个又一个事件的仍旧是“人”。

虚拟人口红测评，说出“滋润不干”反遭嘲讽就是典型。即使这些都被规避了，谁也不能保证虚拟人背后的运营公司没几个喜欢大放厥词、在群众雷点蹦迪的高管。总之，有人的地方才有虚拟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无灵魂”的新偶像

工作人员因为“染黑”玲娜贝儿形象而被骂，绊爱则因要与原声优脱离而人气下滑。那么问题来了，在追非真人偶像时，我们爱的到底是谁？

从商业角度看，非真人偶像的灵魂当然属于把他们创造出来的公司。从用户体验角度，这又是个很容易把人绕进去的问题。非真人偶像本身或是玩偶或是数据或是纸片，并不具备与人互动的能力。让它们动起来的，是尽心尽力营业的工作人员，由声优、动捕师组成的运营团队，是文案、画师与CV老师们。

但又很难说大众爱的就是幕后团队制造出来的“灵魂”。无论是玲娜贝儿、绊爱还是乙游老公们，他们之所以能够让群众痴狂，正因为他们没灵魂、他们足够“空”。

唐老鸭、米老鼠这些传统迪士尼IP为何逐渐式微，因为他们本身有很完整的故事线及性格。这波新迪士尼偶像则不同，他们像是一个个空荡荡的容器，等待着大众将自己联想出的故事填入其中。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非真人偶像的形象是“皮”，让他们动起来的幕后团队是支撑起这具皮囊的“骨”，而真正让大众爱上他们的却是“肉”，也就是民间对于非真人偶像的各类衍生二创。

世上这么多狐狸形象的玩偶，其中也不乏精美更胜玲娜贝儿的，但为何玲娜贝儿独得群众欢心。因为通过短视频平台及其他人的Repo心得，粉丝觉得这只小狐狸勇敢善良，她还敢于反抗男性凝视，就是要大大咧咧劈开腿站着，不顾自己是个“女孩子”。

在做这些动作时，工作人员或许压根没多想，人家只是遵照工作手册上指示的，做出一些元气动作而已。但围观群众不这样想，每个人都在他人演绎及自我联想下，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作为虚拟主播的绊爱，虽然有一定人格设定，但走红同样与群众对其特质进行各类二创有关。纸片人老公们更不用说，游戏公司提供的只是一个人设框架，拉扯着玩家越陷越深的，则是那些大大们的二创。

这与去年丁真的走红有些类似。因为够“空”所以能够承载并消化那些故事，而情感上得到了满足的大众，又会产生一种“ta就是我想的那样的错觉”。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非真人偶像粉丝越来越“疯”，颇有饭圈化趋势。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对非真人偶像的“建设”中，对于“抹黑”这个形象的行为反应也就格外激烈，“我造的神，怎容你打碎”。

早年的“天王”“天后”，用自己的方式引领潮流；随后的“儿子”“女儿”，用漂亮的姿势迎合粉丝；如今的虚拟皮囊，更成为可以承载各种情绪需求的空心容器。往好处想，今天的用户自我意识更强了。那往坏处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