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捕捉不配叫表演？他用《指环王》中的咕噜，刷新了观众的认知
距离《指环王》系列上映已经过去了近20年，这一伟大的史诗级作品留给了观众不可磨灭的经典记忆，像甘道夫、精灵王子等人物形象都成为了时代的符号，而它还有一个不能被忽视的元素，那就是咕噜和动作捕捉表演。
咕噜的皮囊之下是演员安迪·瑟金斯的精湛演技，以及制作团队对于新技术的改良。也正因如此，安迪·瑟金斯时常被评为动作捕捉表演之父。
安迪·瑟金斯与咕噜
可这样的人物形象和表演方法却一直不被看好，纵使《指环王：王者无敌》能在奥斯卡金像奖上创造11项提名全中的壮举，评委会也不同意安迪·瑟金斯提交最佳男配角的申请。
他们给出的原因是：动作捕捉需要经过后期加工，并不是100%的演员表演。
《指环王：王者无敌》在奥斯卡上的无敌壮举
当年《指环王》剧组中的技术人员也表示：“如果动作捕捉和电脑图像生成技术走得太远，就容易进入动画领域，因此必须要把握好一个度，才能真正传达出演员的表演。”
想象一下，假如技术没有用好，那些惨痛的案例很快就能在观众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用动作捕捉技术制作的《爵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动作捕捉表演真的可以被承认为一种表演技法吗？让我们重新回去看一看那个将技术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咕噜，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指环王：王者无敌》
为什么咕噜要用动作捕捉技术来实现？
在世纪交替之时，彼得·杰克逊邀请安迪·瑟金斯来为《指环王》中的咕噜配音，并打算用电脑动画生成人物形象，但安迪却提议希望亲自扮演这个角色。
除了演员的意向，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这项从上世纪70年代被提出，并运用于医疗事业上的动作捕捉技术，已经被导演保罗·范霍文在《全面回忆》中所采用，为电影创造了新的可能。
1990年《全面回忆》中仅有几秒的动作捕捉画面，由施瓦辛格饰演的男主角经过X射线时的镜头所呈现
回到咕噜这个角色上来，用特效化妆，会显得形象太假，用电脑动画，会显然人物神情太假，动作捕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个重点方向就是在于动作以及人物外表。咕噜是一个较为扭曲的类人形象，侏儒般的形态以及眼睛、皮毛上的一些外部特征无法自然展现出来，动作捕捉技术则可以定位到演员在空间里的相对位置，并抓取动作数据，还可以提取面部的细节，在不抛弃演员表演的同时，重塑角色外形。
咕噜后期制作
不过演员的工作量也被增加了，安迪·瑟金斯在演咕噜时，就需要先穿上特殊制服和其他演员一起正常表演，再去专门的捕捉棚中独自重复一遍表演，以提取更多的细节，尤其是脸部动作。
安迪·瑟金斯在片场 咕噜
另一个方向上，在于咕噜的角色内涵。
咕噜的原名叫史麦戈，史麦戈的种族是霍比特人中的一个分支，而霍比特人又是原作者托尔·金笔下人类的变种。因此，无论史麦戈的外表形象如何变化，他的思想内涵仍然是和人类一样的。
史麦戈
上述的观点放置在整个《指环王》系列中也有所体现，史麦戈为了占有魔戒而杀死了同伴，他被贪婪所腐蚀着。同时，他的遭遇也预示着，一个霍比特人或人类被贪婪所诱惑之后的模样。与之相对的，便是主角佛罗多。
不仅如此，咕噜内心中的分裂性人格也被展现了出来，一个是被贪婪腐蚀的咕噜，还有一个是仍然存有善心的史麦戈。
咕噜
在后来的采访中安迪提到：“我想用动作捕捉这样的一个技术来为这些抽象的角色注入生命。”
咕噜的生命就是他作为一个拥有人格的生命，其在精神层面、思想层面上与人类相近的特征，只有通过演员，通过人类的表演才能完美塑造这样一个角色。
去回看安迪·瑟金斯的其他角色，如金刚、凯撒等等，亦是如此。动作捕捉则超越了电脑动画、三维建模，为演员提供了表演的空间。
安迪·瑟金斯与凯撒
当咕噜遇上安迪·瑟金斯
咕噜之所以能被当成动作捕捉表演的开山鼻祖式角色，离不开安迪·瑟金斯这样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安迪·瑟金斯和甘道夫的扮演者伊恩·麦克莱恩爵士同样是来自于英国的演员，而且出身于戏剧舞台。通常舞台上对于演员的表演要求，会高于影像作品。
安迪·瑟金斯
到了《指环王》中的咕噜身上，安迪·瑟金斯也仍秉持着自己作为话剧演员的职责。
在舞台上，一个最重要的基础就是演员应该相信舞台假定性，必须相信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同样的，在《指环王》里的中土世界中，又是一个咕噜这样的虚拟角色，演员更应该保持这种状态。
在安迪·瑟金斯看来，使用动作捕捉技术进行表演的演员必须抛弃所有的外部影响，专注于表演的精髓，无论是人类，还是灵长类动物或类人形象，都要求演员先做到相信。
而安迪·瑟金斯为了饰演好咕噜，也做足了准备。因为咕噜的肢体更接近于灵长类动物，安迪·瑟金斯便去模仿猴子、猩猩等动物的动作变化。
安迪·瑟金斯
不过，比起这些外在的表现，咕噜最卓越的地方是声音。之前，我们在仅用双眸，他就演活了甘道夫一文中提到甘道夫作为整个系列的道德中心，有着一次从黑袍到白袍的转变，伊恩·麦克莱恩爵士则选择用眼神来展现。
到了安迪·瑟金斯这里，则利用声音来呈现咕噜的人格分裂与转变。
两种人格下的咕噜
例如在《指环王：双塔奇兵》的咕噜和内心中史麦戈的人格对话场景中，除了在剪辑上的区分和神情上的改变外，安迪·瑟金斯用声音来区分咕噜与史麦戈，当两种人格重合时观众又能听到两者混杂在一起的发声。
最重要的是安迪·瑟金斯没有进行单独配音，而是单纯的片场收音。
表现两种人格的安迪
到了《指环王3》中，导演彼得·杰克逊终于向观众讲述了咕噜的身世，除了那外表上的变化，伴随着一个呕吐声，史麦戈彻底成为了咕噜，也就此向观众强调了安迪·瑟金斯的技巧。
安迪·瑟金斯提到过咕噜的发声技巧是他观察自家的宠物猫误吞毛球后的呕吐声。而呕吐也非常符合咕噜这样一个被欲望填满，被贪婪所折磨的人物形象。因此，咕噜的发声主要来自于嗓子，而不是鼻腔。
综上所述，安迪·瑟金斯创作虚拟角色的途径，仍然是站在方法派的理论基础之上的，即要求演员在完全融入角色的前提下，发掘出更多的表现元素。
没有安迪·瑟金斯，就没有咕噜。
动作捕捉，技术还是表演？
正如文章开头所说的，虽然安迪·瑟金斯没有在《指环王》这样一个史诗级系列电影中受到奥斯卡的认可，可他仍然身体力行的去发扬动作捕捉表演，并陆续塑造了那些我们熟悉的角色，比如2011年《猩球崛起》中的凯撒。
可惜的是，如今的他还是没有靠着动作捕捉表演受到主流奖项的认可，除了奥斯卡，像金球奖、英国电影学院奖，哪儿怕一个提名都没有。
究竟动作捕捉这种重现角色的方法是一种表演，还是一种技术呢？
用安迪·瑟金斯自己的话来说，动作捕捉就像是一件演员的戏服，无论服装怎样改变，归根结底都要靠演员的表演。
《指环王》选择用动作捕捉来塑造咕噜，而同时期的《星球大战》前传三部曲则选择了电脑动画，后者中的尤达大师形象是用模型来定位，再通过动画图像来呈现。
如果从单纯的观感上来看，咕噜和尤达大师是非常相像的，但是尤达所不能表现的是像咕噜那种从人物神情，到语言动作的流畅度。
电脑动画制作下的图像更像是拼积木，将每一个元素拿过来，凭借成一个整体。
动作捕捉则像是倒模，将演员表演出的魂魄放置进一个模具中，再印出来一个角色形象。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动作捕捉算是一种表演。
可表演是一种技艺，需要考验演员的功底，不同演员塑造不同角色时会有着大大小小的差异性，只有体现出这点才能看出表演的存在。
近20年来，已经有很多电影作品都采用了动作捕捉技术来让演员去演绎角色，例如《魔兽世界》中吴彦祖饰演的古尔丹、《阿里塔：战斗天使》中的主角阿丽塔。
《魔兽世界》幕后特辑中的吴彦祖
一个能体现出差异性的典型例子就是在《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中的塔金，制作团队为了完美还原已故演员彼得·库欣的经典角色，找到了有着丰富表演经历的盖·亨利，让他在动作捕捉技术下进行表演。
但在最终的成片效果中，塔金的面部却有着一种僵硬感。假如将其与安迪·瑟金斯的咕噜放在一起，观众就能感受到之间的高低。
这么看来，动作捕捉表演对演员的要求更上了一个档次。安迪·瑟金斯仿佛抱着一本圣经，通过自己天才般的演绎，让这项技术获得了生命，从而成为艺术。
将时间拨回21世纪初，安迪·瑟金斯和咕噜的出现就像是对电影界以及表演技巧上的一次挑衅，但同时也打开一个通向新方向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