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科普一下虚拟偶像吗?
虚拟偶像这个词现在概念上已经被混淆得非常厉害,在不熟悉这个圈子的人眼中,所有看起来不是真人但又会动会说话的东西都可以被叫做(广义)虚拟偶像,但其实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首先明确一点,和很多媒体节目暗示的不同,现在绝大多数(广义)虚拟偶像都不是AI,AI还远没有这么发达
虚拟歌姬
国内最早被称为“虚拟偶像”是以初音未来、洛天依为代表的虚拟歌姬。她们起初是音频合成软件Vocaloid的音源包,制作方将某个真人的声音采样制作成音源发售,软件的用户在此基础上编辑出她们“演唱”的歌曲。在制作方和粉丝的共同参与下,虚拟歌姬们又参演了许多小说、漫画、动画,乃至开线下演唱会,人物形象愈发丰满。但本质上,虚拟歌姬仍然是没有独立人格的工具,更接近于一种艺术创作,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偶像。
虚拟主播
通常意义上的虚拟主播起源于2016年诞生的绊爱,绊爱最初在Youtube上传视频,所以虚拟主播也被叫做Virtual Youtuber,简称Vtuber,或VTB。这一概念传入国内后,也出现了一批主要在Bilibili活动的虚拟主播,简称VUP。
和虚拟歌姬不同,虚拟主播背后有真人扮演,演员在圈内被称作“中之人”,中之人通过动作捕捉、面部捕捉技术将动作和表情同步到虚拟形象上,同时也为虚拟形象配音。虚拟主播的发展史本身可以写出一篇长文,这里简单说一下虚拟主播发展历程上的一些重要分歧点。
视频 or 直播
这个分歧其实也是2D和3D之间的分歧,祖师爷绊爱是以3D形象诞生的,以在油管上发布视频的形式活动。那时正好是直播高速发展的年代,但受限于技术,3D形象的实时直播难以实现,于是live2d(可以理解为能动的纸片人)直播开始出现并取得巨大成功。
这种直播方式成本很低,一个live2d形象只需要几千到几万元,设备上也只需要一个能拍摄面部的摄像头和一台普通电脑,不像3D虚拟主播动辄数十万起步的模型制作和设备成本。但和昂贵的3D视频相比,观众们反而更乐意为廉价但可以与主播互动的2D直播付费。
从此,以live2d形象出现,直播为主要活动形式的虚拟主播成为了绝对主流,其低廉的成本也使个人Vtuber(而非专业公司运营)成为可能。
皮 or 魂
一般而言,把虚拟主播的外在设定称为“皮",而把中之人本身的性格和经历称为“魂”。皮和魂通常而言都是不一致的,一个设定上是梦想是游遍七海的平凡女高中生的虚拟主播背后的扮演者可能是一位二十多岁天天宅家打游戏的女青年。直播时尽量维持人设还是直接暴露本性便成为一个争议点,结果上来看,后者支持者更多。大多数观众并不希望虚拟主播刻意地维持人设(除非为了保护中之人个人信息,例如姓名年龄和住址),他们并非是在追求虚拟的完美。
皮魂绑定 or 皮魂分离
在很多不熟悉这一圈子的人眼中,中之人和虚拟形象是分离的,同一个形象可以由不同的人去扮演,甚至很多刚刚入局这一领域的从业者也抱有这样的认知,包括祖师爷绊爱的运营方。但根据上一条分歧的结果,虚拟主播的粉丝喜爱的是并不仅仅是虚拟形象的人设(也不完全是喜爱中之人),历史上几个试图更换虚拟主播中之人的企划都遭到了粉丝猛烈的攻击。目前“皮魂绑定”基本是圈内共识,这也导致虚拟主播并非“不会塌房”,中之人的言论和行为会直接影响整个企划,例如“桐生可可事件”。
(狭义)虚拟偶像
随着技术发展,曾经被live2d打败的3D虚拟形象卷土重来,依靠实时动作捕捉实现的3D直播如今成为可能。2D到3D的转变提高了虚拟主播的表现力上限,依靠live2d的主播只能聊聊天打打游戏唱唱歌,而全身动捕的3D主播可以完成真人偶像的大部分表演形式。因此,圈内把这些表演形式更接近于真人偶像的舞台和综艺,而不是游戏主播的虚拟主播称为(狭义)虚拟偶像。(狭义)虚拟偶像和虚拟主播之间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就像网红到明星一样,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点。
其他
还有一些不能归类到上述三种之中的(广义)虚拟偶像。比如英雄联盟的K/DA,由于她们只有寥寥可数的几首歌曲,而没有其他的活动形式,我更倾向于认为她们只是游戏IP的衍生作品;再比如最近抖音上的柳夜熙和微博小红书等平台上的一些虚拟人,她们目前的形态可能比较接近于早期以视频形式活动的绊爱,之后是会重复虚拟主播的演进史还是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尚不可知。
可能很多人会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去喜欢“皮套人”(上文的虚拟主播和狭义虚拟偶像)而不是三次元的真实偶像,我个人的观点是:
- 粉丝氛围不同。三次元明星/偶像的受众和虚拟主播的受众在爱好、表达方式等方面上存在巨大差异,而粉丝和偶像之间会互相作用,天天打游戏看动画的宅男不想聊明星的妆发和穿搭,追星女孩多半也看不懂虚拟主播评论区里的抽象定型文。
- 虚拟主播更接地气。一方面,虚拟主播如今没有真人明星那么高的知名度,另一方面,无论虚拟主播在网络上多火,背后中之人在现实中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使得虚拟主播和粉丝之间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和情感共鸣,指望一天赚208万的明星去理解工厂打工人的心酸多少有点困难。
- 虚拟主播或许更加真实。现实中大多数人都在表演一个人设,明星同样如此。而在网络上,隔着一层虚拟形象,或许主播和观众反而都更能畅所欲言,毕竟互联网上社死不会真的社死。